第一百一十七章 丝楠发飙(1/1)

丝楠没吃早餐,比雷埃给她买了两个玉米和一杯牛奶。两个人坐在医院大厅上的沙发等待。丝楠一口气把牛奶喝了,胡乱咬完玉米,然后每隔几分钟就跑到诊室门口望两眼,外面的护士都嫌她烦了。

不是丝楠不相信医生的本事,要知道像昂慕斯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在现代都很难医治,何况在这么落后的年代,什么先进医疗器械都没有的地方。

丝楠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昂慕斯出来,却等到急促赶来的奥利维亚等人。奥利维亚酒红色的头发散开着,身上的衣服随便披着一件斗篷,一看就是慌张从床上起来的,她冲进来,拽住一位护士就问,“我的儿子哪里?”

护士指着诊室说,“请稍等,夫人。”

奥利维亚呆呆的望向那扇密闭的大门,背影很狼狈,她突的挺直背,转身看着丝楠的方向,然后笔直的朝丝楠走来。

看奥利维亚的眼神,丝楠已经有意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但是身心俱疲的她实在没有精力和她计较,她的骨头是疼的,肌肉也是酸胀的。奥利维亚扬手的动作在她眼里就是慢动作,她原本可以躲开,却没有躲开。

“啪”,此刻在大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反应慢半拍的比雷埃把丝楠护在身后,有些火了的说,“成年人当众对孩子动手,你还要脸吗?”

听到比雷埃这句话,丝楠感到无比窝心,论地位,又是银行家夫人又是贵族的奥利维亚比雷埃高出一大截;论性别,在男女争执的时候,男性处于劣势;论年龄,比雷埃比奥利维亚大,本不会掺和进与自己无关的事。但他却为了丝楠出头了,比雷埃真的是一位值得深交的长辈。

昨晚的宴会比雷埃到的比较晚,不过没有普尔曼和奥利维亚那出戏,他也是旁观者之一。当时他没弄明白米歇尔的儿子为什么突然针对这个女人,眼下他算是知道了,原来普尔曼欧罗斯是在帮丝楠。

奥利维亚用蔑视又恼怒的目光看比雷埃,“走开。”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。

比雷埃不怒反笑,“我正在面对一个发疯的女人,她已经伤害了我的朋友,在这个时候走开,我比雷埃就是懦夫。”

奥利维亚气急,估计把对昂慕斯的担心全部转化成对面前两人的怒火,麦凯克伦一句话消灭了它,“奥利维亚,昂慕斯还在诊室躺着。”

丝楠循声去看麦凯克伦,她发现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这个男人。

不止麦凯克伦在,瑟琳娜、迪斐还有总督夫妇都到了。迪斐站在麦凯克伦稍前面的位置,如果不是胳臂被他父亲抓着,恐怕他已经要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推开奥利维亚了。如果他知道这个打了他喜欢女孩的女人是他父亲的最爱,不知会如何作想。

奥利维亚变脸的速度很快,眼泪唰的落下来,梨花带雨,真是水做的女子。前提是要剔除刚才泼妇的样子。

菲丽丝上前抱住姐姐,安慰她,“没事的,我们的昂慕斯会好好的。”话虽然这么说,菲丽丝的眼眶也是红的。她没有孩子,一直就把昂慕斯当成自己的儿子,甚至和丈夫讨论过,将来他们所有的财产全都送给昂慕斯。

“都是她,都是她,”到这个时候,奥利维亚还把责任全推到丝楠身上,横扯皮,哪怕你有道理都没处讲,丝楠就算再好的脾气也都被奥利维亚磨光了。她还没来得及生气,这个女人凭什么讨伐她,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动手,难道世道变了天,做情妇的也能理直气壮,蹬鼻子上脸了?

丝楠从比雷埃背后走出来,比雷埃听到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。

下一刻所发生的,这些人很久很久之后都不会忘记。

丝楠大步朝奥利维亚走去,伸手扯住她的头发,力道大的竟然硬生生的把奥利维亚从菲丽丝怀里拉出来。奥利维亚是娇贵的女人,头皮上的剧痛,让她痛声大叫。

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,丝楠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,并且没有停顿的,啪,啪,啪,连着三个巴掌,奥利维亚的脸被丝楠打出了血。她终于闭上嘴,整个人都傻了似的,眼睛发木的看着丝楠。
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
看到奥利维亚脸上的伤,瑟琳娜几乎能想象到有多疼痛,她忽然庆幸自己对丝楠还不错,同时又觉得丝楠的行为太野蛮了,虽然她和奥利维亚的关系一般,还嫉妒奥利维亚的美貌。殊不知丝楠是在帮她教育小三啊。

丝楠的右手都麻了,她握了个拳头。并非不是一时冲动,相反的,丝楠比任何时候都冷静,她就是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。

“你的儿子出事你不考虑自己的原因来找我的麻烦,你还真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啊,你没有想过昂慕斯半夜三更来我的公寓找我的原因?你不认为他是看到了什么,听到了什么,所以来找我确认的吗?你真以为是我害我发病的?”丝楠连着质问奥利维亚,把原本要上来帮奥利维亚的菲丽丝和麦凯克伦都问住了。

“我不清楚你和你的那位银行家丈夫是如何相处的,但是我清楚除了给钱,你们根本没有真正关心过昂慕斯,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,知道他一直都很孤独吗,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很开朗活泼?难道你不知道越是急于表现什么,越是缺少什么,昂慕斯是为了让你放心高兴才装出来,他其实不愿意出门,不愿意面对陌生人,他的内心和他的身体一样脆弱,而你们却彻底伤到这样一颗脆弱的心,”

丝楠盯着奥利维亚的眼睛,“你扪心自问,你到底为昂慕斯做过什么,不是为你自己。”自私的母亲,为了情人和一己私欲,不惜带着孱弱的儿子远赴重洋。后面的话丝楠用眼神告诉奥利维亚,奥利维亚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,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耳朵,掩耳盗铃的大叫。

“我错了,我错了,你不要说出来,不要说出来。”

离她最近的菲丽丝不明所以,她蹲下来,“姐姐,发生了什么,不要说什么?”奥利维亚哭个不停,就是不说一句话。

丝楠挑衅的看了麦凯克伦一眼,麦凯克伦这时已经猜到昂慕斯为何突然发病,脸色异常凝重。

没了父亲束缚的迪斐马上跑到丝楠跟前,掏出自己的手帕覆盖住她开始发肿的脸,贵族男子随身总会携带一两块这样的手帕,小时候可以用来擦鼻涕,大了方便给女孩献殷勤,总之,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。

丝楠道了声谢,她没空比较迪斐的手帕和普尔曼的有什么不同,脸上火辣辣的疼,奥利维亚下手也够狠。她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多打几巴掌。

这时,医院的院长闻讯也出来了,利顿总督亲自到来,他们哪敢轻慢。结果看到乱成一团的大厅,又是哭又是叫的,你看他,他看你,不知如何是好。

利顿总督头疼的吩咐,“先找一间空房间吧。”

丝楠听见了,说,“我们把昂慕斯送到医院来算仁至义尽,继续呆在这儿对你们来说也很碍眼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
丝楠说着要把手帕还给迪斐,却被对方连手帕一起攥紧手,“拿着吧,待会儿用凉水一会儿敷脸。”

迪斐也察觉到大人们之间怪异的气氛,他知道丝楠不宜继续留在这里,主动对父母说,“我现在送丝楠回去。”

麦凯克伦点点头,其实他想迪斐这个时候也最好离开。

迪斐又对比雷埃说,“比雷埃先生,谢谢你的善心和慷慨,我想你肯定还有工作要做,丝楠这里有我在,你不必担心。”

比雷埃相信迪斐,毕竟他第一次见到丝楠的时候,迪斐就跟在丝楠身边。于是三人出了医院,瑟琳娜拦都拦不住,她儿子一门心思都在丝楠身上。

比雷埃搭乘自己的马车先走了,迪斐没有和丝楠上自家的马车,而是叫了一辆公用马车。

上了马车,丝楠有意装成闭目养神的样子,她直觉迪斐有话要问她。然而丝楠想错了,她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自己的还有些疼的脸颊上,她连忙的张开眼睛,看到男孩纤长的睫毛离自己很近,她几乎能看清他眸子里血丝,迪斐昨晚没睡好么?这个想法丝楠只一晃而过,她慌张的侧开脸,男孩的吻却已经轻灵而至的落在她的伤处,丝楠的耳根顷刻间红了。

迪斐却没注意到,他在心疼丝楠脸上的巴掌印,“昂慕斯的母亲就像个疯子。”

“我也是疯子,我打了她三巴掌,比她还狠,”丝楠比划着。

迪斐回想起刚才丝楠令人震惊的行为,奥利维亚被丝楠打傻的样子,他居然扑哧笑出来,“是的,我英勇的姑娘,你很威风。”

看着迪斐的笑容,丝楠心里却有些沉重,作为当事者另一方的儿子,迪斐知道后会是何种反应,昂慕斯都病倒了啊。

迪斐好像明白丝楠在想什么,一路上既没问昂慕斯为何出现在她的公寓里,也没问奥利维亚为何对她那么害怕。有时候装成无知的样子也许更幸福。

这一连串发生的事,恐怕只有瑟琳娜还没有发觉不对劲。头脑简单、家世雄厚的女人是男人们的最爱,所以麦凯克伦才愿意娶她,然后背着她偷情二十年。

比雷埃就近送医,所以马车很快到达丝楠的住处,迪斐先下来,又去扶丝楠,丝楠犹豫了一下,就着他的手的下了车。

“哦,你们的关系原来已经变得如此亲密了?”冷不丁的讽刺让丝楠脆弱的神经又绷紧起来。

普尔曼就站在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,还是穿着英挺的军装,双手抱臂,冷冽的盯着他们搭在一起的手。

丝楠不知心虚个什么,要缩回去,但被迪斐握住。迪斐抬眼看着他,不甘示弱,

“需要我再提醒你舅妈说过的话么?”

“她是她,我是我,你确定我承诺过你什么?”

丝楠莫名其妙,她怎么听不懂这两个人的话。普尔曼的视线落到她的脸,眼神越发深沉,“你给我过来。”

丝楠要是老实听他的话就出鬼了,“你有毛病啊,大早上的在我家外面摆什么少爷架子。”

要是在从前,以丝楠和普尔曼的脾气恐怕要干一架,普尔曼是成熟了,神情看不出一丝火气,不知是他忍住了,还是真不生气。

普尔曼忽然矛头转向迪斐,“我劝你回去瞧瞧,也许你们家快四分五裂了呢,但愿我的姑母心理承受能力强大。”

丝楠瞪大眼睛,如她所料想的耻笑鄙夷的口吻,不加掩饰的看迪斐和瑟琳娜的笑话。普尔曼一定知道奥利维亚是麦凯克伦的。是啊,昨晚奥利维亚让普尔曼当众被羞辱,他没发作,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慈悲的人,她怎么能忘了普尔曼睚眦必报的个性。

他不可能放过奥利维亚啊。

但丝楠忽略一点,普尔曼或许也是为了帮她报仇。

丝楠感觉到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,丝楠听见他对自己说,“对不起。”他对不起她什么?等载着迪斐的马车消失得没影,丝楠也没想明白。

两天后,一条惊天丑闻在西贡爆发,并且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整片印度支那,甚至远跨海洋到另一块大陆上。

人人都难以置信麦凯克伦和奥利维亚有一腿,并且持续了近二十年。一时间,迪斐的父母和昂慕斯的母亲被推到风头浪尖,他们的三角恋情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。毕竟三人均出身贵族,相貌出众,而且身份地位都很高。这么一出戏实在是给殖民地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抹八卦的色彩。

白色的豪宅里传出尖叫声,接着是东西被砸碎的声音,“滚出去,你给我滚出去。”

瑟琳娜边哭边往自己的丈夫身上扔东西,花瓶、茶杯、沙发垫,凡是她能摸到的东西,全‘身首异地’,地上到处是残骸,佣人们躲在角落里看他们两位主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争吵。

麦凯克伦起先还试着解释劝说妻子,但严重受打击的瑟琳娜哪里听得进去。她只知道她赖以为生的天空轰然坍塌。思及伤心处,瑟琳娜跌坐在地上,没有形象的嚎啕大哭。

麦凯克伦走过来抱住她,

“我问你,那些人说是真的吗?”到现在,瑟琳娜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。

良久,麦凯克伦轻轻点头。

瑟琳娜二话不说,甩了他一巴掌,“恶心,你让我感到恶心。”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,心里一直记挂着另一个女人,不仅如此还与她有**关系,瑟琳娜只要一想到自己曾邀请奥利维亚到自己家来,也许他们就在她的床上坐着苟且的事,她就怒不可遏,又悲痛欲绝。

“弄了半天你娶我只是为了我家族的钱和地位,这些年我被你当傻子耍的团团转,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,是不是啊,”瑟琳娜捏住拳头死命的捶打麦凯克伦。

麦凯克伦硬生生的承受住,事情彻底败露,真到这一步,他恍然发现自己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妻子,就算最初没有感情,可毕竟过了二十年啊,他从十八岁的小伙子变成现在成熟的男人,孰轻孰重他理应分得清楚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,事业、家庭都经营好才算成功。

“我发誓不再与她有来往,等下一班的邮轮一到西贡,我就让她回巴黎去。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,我发誓,”麦凯克伦严正的望着瑟琳娜,眼神中愧疚也有淡淡的情意。

就是这份情意让瑟琳娜服了软,她太爱这个男人,从第一次见到他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他。迪斐会对丝楠一见钟情或许是因为遗传也说不定。

瑟琳娜不能想象自己失去麦凯克伦该如何生活,她敢肯定那一定是凄惨无比的,家族已经出嫁的姐妹们肯定会嘲笑她,她父亲会怪她没本事拴住男人的心,变成笑柄的她有何脸面回巴黎,她另外三个孩子可能永远留在狄格爱家族,迪斐也会被她父亲带走,她将一无所有。

“我不会一错再错,你和孩子们对我才是最重要的,”麦凯克伦轻吻着瑟琳娜发顶,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,温柔的一塌糊涂。瑟琳娜迷恋这种感觉,所以她决定相信他,而这亦导致她后来的悲剧。

安抚完妻子,麦凯克伦命人收拾家里的狼藉,

“先生,我们需要谈谈,”自打知道丑闻后,迪斐家里反应最平静要数格雷特,这位优雅黑天鹅先生,他似乎对一切并不意外。麦凯克伦的反应很冷淡,显然他不想看见他。“我想你还记得当初和瑟琳娜结婚时答应过公爵先生的条件,现在你违反了它,按照规定,你名下的财产理应全部转给迪斐少爷,一分不准留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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